对我来说,大自然干净而纯粹,像是某种圣域。和干净而纯粹的灵魂一样,大自然很真诚也很平等,它一点都不在乎我长多高,什么专业,考了几分,做了什么科研、发了什么东西,得了什么奖之类乱七八糟想到就本能反胃的东西。可以让我平静下来,远离讨厌的人类,种种丑恶之事。在山里苏醒的早晨,那些我痛恨的不能放下的人和事,都不会来找我,不会一个一个在我大脑上电后冒出来。我在大自然里,好像是格格不入的。格格不入反而使人意识到一些从前意识不到的东西。离开的时候,对自己有了一些新的了解,一些新的见解,多了一点希望、愿望,或者是眷恋。有时怨恨会放下,有的事情会和解,也许是一种回归世界的救赎。
徒步(Note: 我喜欢的风格)对我而言是从逃离被困住却无法挣脱的生活开始的,是一趟出走。人一生能背负的终究有限,只能带上那些必要的东西。我从来都不是体能特别好的那个,一步一步,一步一步,在内心鼓励自己,拖着自己把食物、睡袋与帐篷努力背上山。到营地,支起帐篷,放下睡袋,点火做饭,火焰的声音使人安静下来(我是一个极致的i人,不喜欢说话,喜欢听别人讲话,发火呆就觉得很平静,对玩游戏有极致的恐惧)。
好好煮饭、吃饭,好好和眼前的人说话,也好好听眼前的人讲话,如果可以,煮上一壶小小的大麦茶,有星空看星空,有浓雾看浓雾,下雨了听雨声,刮风了撑帐篷,坦诚地面对自己,真诚地面对和关心他人,能互相治愈就更好了。有时,静静地走路,感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,每走一步,我就能前进了一步,那一瞬间好像我真的活在了这个世界上。原来活得快乐,其实需要的是这些?
23年3月有一次自己走了麦理浩径,那天下雨路上都没有人,荒郊野外,最怕遇到香港野猪。一个人在幽暗的丛林里跑着和天色斗争。那时唯一了解行程的是wbc。断断续续的信号。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还有很多想安安全全回去见的人,对世界还有眷恋。
最开始去攀岩是某种徒步的替代,可以去见想见的人,可以一起吃个饭。后来是冬训的训练。现在也还算是自己比较喜欢的事情,因为可以自己一个人去(虽然很孤独),但也是单薄的自己好像努力能进步一点点的事情(不过退步的更快好像)。攀岩也使人平静,和自己的身体对话,和大自然的重力对话。坐在垫子上可以发很久的呆,看着大家优美的动作,然后自己上去尝试一次,失败了,坐下来,思考思考。再去试一次,不行就下次再来。在专注思考眼前问题的时候,有很多焦虑好像就停了下来。前段时间看森秋彩以前的比赛,有个难度赛她最后的move失败了掉下来,还一直想着眼前最后一步为啥失败了,该怎么做。都没意识到自己进了2024奥运(好像是这样)。就挺令人动容的。面对世界纷纷扰扰好像也是如此,对吧?
"雨天听雨,雪天观雪。夏天感受暑热,冬天体悟刺骨的寒冷。"
世间万物幻灭重生,又渐入黄昏。
唯有这颗心,没有一丝皱纹地在这里闪烁、跳动着。
唯有这永不熄灭的小烛光,在这里闪烁。
讨厌的事也好,痛苦的事也罢,都用光芒把他们包容,而不是试图让它们消失。我的光芒变得无比宏大。也就是说,我的光里也可以包容宇宙,我们由奇迹构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