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元旦环崇西游记——ZX

沪上乡野

      旅程是从一团匆忙中开始的，原定的凌晨三点起床时间，果然不太靠谱，迷糊中惊起，已是四点，掐指一算，要想赶上六点的早班渡轮，尚存机会。来不及好好吃个早饭，来不及拍照留念，车轮驶入无人的街道，驶入上海凌晨的茫茫夜色之中。
      城市的边界往往就是某一个路口转角，当我驶入宝山区的某一条道路后，猛然感觉拂面的空气凛冽了不少。城市灯火在身后渐行渐远的，而前方，路灯开外则是微微露白的天际。
      临近长江口，巨型的工厂林立，在夜幕中有如海市蜃楼一般。白色的指示灯勾勒出楼房、工业装置的轮廓。日夜不停的工厂低沉地轰鸣着。
      来不及感受它们的宏伟与鬼魅，因为蕰川公路的临时施工，导航失灵、绕路、骑进工地，我几乎要错过最早的轮渡。“给我骑！草！给我骑！”我咒骂着该死的死胡同，咒骂昏睡的自己。没有人想在海边等待这一小时一班的跨江渡轮。
      六点的石洞口码头，渡船不是那么准时，我也得以赶上。人车分离的轮渡也是我第一次坐，踩着锁鞋咯噔咯噔爬到客舱才发现几乎没什么人，少有的乘客也大多打着瞌睡。船舱的电视循环播放着的崇明岛的各类宣传片，除了我，似乎没有人在看。这座岛，对于生活在徐汇闵行的我，不算远也不算近，是一种熟悉却也陌生的存在。大概很多生活在上海的人，一辈子吃了许多崇明的菜、崇明的瓜，却也一辈子也不会来到这座岛上。我从前也只有经由崇启大桥路过数次，以骑行的方式接近它，也算是别开生面。



      一小时多的海上之旅，窗外之景已从漆黑一片转为朝霞满天。太阳悄然在海面升起，可惜客舱不是四面开窗的，只能透过江水中看到那粼粼的波光闪动。想起上个寒假的某个早晨，我顶着疫情乘大巴去启东见我对象。激动不已的我在崇启大桥上看到江面上的太阳和愈来愈近的对岸，听着许巍的《无尽光芒》，不由得哭出泪来。



      在晨光中，树木、滩涂、码头、堤防构成了南门港附近的海岸。崇明的主城区不大，东西南北就几条街，之外便是村镇和田野了，干净而简单。虽说生活不会有城市中那么便利，但是一出门就能接近大海大山、大江大河的生活倒也有几分采菊东篱下的悠然。
      向崇西进发，不到五公里就可以驶入滨海的公路。路面又平又直，部分新修的路段，还无人无车，可以肆意休息玩耍。碰上了好天气，海景很美。



      既然没有人拉扯，倒不如休闲自在一点，我心生一计，环崇之旅便顺理成章地浓缩为环崇西之旅。





      一路上几乎是没有人的，乡间的道路充满了生活气息，能望得见不远处的田野农舍，偶尔看得见放养的羊群。崇明水网密布，而且似乎是一塘水，就有一位钓鱼佬安然地守着自己的一根或者两根钓竿，路边停着的SUV则等待着它的主人满载而归。比起上次骑行的死气沉沉的奉贤海边，这里的海与生活很近。不过想来，这里应该是江岸，而不应该是海岸。我想，我更爱崇明一点，哦不，应该是很多。





      行至崇明岛西角附近，已经能远眺见江对岸的南通海门了，实则南通的海门和启东也在崇明有一部分土地。不过在路上似乎也没有看到上海界、江苏界之类的牌子，在一体化这方面做得还是很不错的。若不是江风不小，是可以试一下无人机跨江跨省的。



      离开崇西之后，道路便向东折入的岛腹。赶路的过程似乎总是一笔带过，又或者是没有什么功夫掏出相机来记录一番，而旅行中那些一个个停下脚步的瞬间，似乎总能留下点什么。
      环岛的末端，路过不少村庄，感觉村里人家大多殷实富足。路边不少粮油店，没有城中店铺琳琅满目的货柜，或许只是门前木桌上摆着几瓶油盐酱醋，店内也非灯火通明，惟有一束午后的慵懒阳光斜透过窗子打在白墙之上，让我想起老家村里那家破破旧旧杂货店。过年时，柜台前总会围满了买小零食、摔炮的小孩。只是那家店不知在哪一年已关上了大门，主人也不知何踪。旧时的记忆无可避免地消逝，只不过我希望乡野不会随着记忆而彻底消失。近些年来老家那个似乎永不会改变的小村子也迎来了火电站、化肥厂、水泥厂等等工业文明，日渐喧闹污浊的空气让我不禁唏嘘感叹。
      返程等船的时候，遇到同来骑行的一位大叔和几个小伙子。大叔一边强调着年轻人注意锻炼的重要性，一边盛赞着崇明的空气。因此他时不时就要骑过来享受一下，顺便去启东吃吃海鲜，再坐海门的汽渡回石洞口，好不惬意。
      我想上海能有崇明这片乡野是件幸事。
      我想这不会是我最后一次来到这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