浙西南， 之于我，似乎一直是一片有些遥远但却可以触及的存在。他远远地挂在浙江的崇山峻岭之中，远离着这片土地的核心——杭州湾与暖风熏拂的东海之滨。
去年下半年我三探丽水，龙泉、松阳、云和，被这片土地的美景深深惊艳也为这里淳朴的民风所打动。龙泉的灯火繁荣得不像一座县级市，夜晚小村子的大桌宴因为跑友的到来变得热闹非凡；小雨中松阳的石板路勾起思乡之人的情绪，迷雾间志愿者的伸出的双手让我得以安然休憩；云和梯田间的稻谷充满着勤劳的力量，凛冽的冬日也被暖阳驱散了寒意。
我一直处于一个很小的世界中，直到走过这么多地方，看过那多人，方觉世界之广阔、雄伟。纵然每次与丽水只能在周末匆匆一瞥，这座城已在我这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。
或许仅仅是在网上看到了这里的网红越野线路，我就会来你这里实探一番。江南丙察察，华东天路，浙西川藏线，在我没有富余时间探寻西部时，期待着能在这片不远的土地上找寻慰藉。
从杭州出发，车行至金华，正式进山，近百年前在这里的革命活动赋予了这里红色基因，一路上红旗的路边装扮。行车至遂昌与金华交界处，开始弯多坡急的翻山之路，正式开始华东天路。从山阴面进山，一路上非常多倒塌折断的树枝、竹子，一开始我以为是只是局部现象，之后一天内才发现这是普遍现象，原因我一开始以为是人工修建，但转念一想，这片深山老林，不会有谁专门来修剪树木，后来随着海拔的提升，在山间看到了冰雪，联想到之前几天全国的寒潮，我意识到这些树木都是被树枝上结的冰、落的雪所压塌的，海拔越高，灾害越严重，有些树木倒塌引发了落石落土的次生灾害。万千竹林齐俯首，让我联想到过年时在老家旁边庐南川藏线时看到的同样景象。
在路上还遇到一辆黄色工程车，虽然是从金华这边上山的，但车牌确是丽水的，卡车遇到倒下树木拦路的情况，就下来三四个手持开山斧的大哥下来，把木头、竹子砍断来开路，所幸大部分阻断点在这之前已被清理，一路上基本能保持畅通。我和他们说：“一路开上来，我还以为这里打仗了。”大哥笑而不语。那天路上的车很少，全程我只遇到两三辆对向穿越而来的车辆，可谓是高处不胜寒。
下到遂昌已是傍晚，远处天空洒下耶稣光，要熬夜进山了， 不然明天来不及赶回杭州。本想顺路吃个饭结果错过了路口，那就索性继续往前开了，车上还有带的面包，够撑一晚上的。
夜幕降临，行驶在山路之上，路面铺装好得出奇，并没有什么越野的感觉，只是幻想着从前路没修好的时候，这段路将会是多么难行。夜路上，啥也看不到，看不到旁边的水库和远处的群山，只是很麻木得开。一处路边，发现视线无所遮拦，停车靠边，摇下车窗便被头顶的星空震撼，黯淡的冬季银河，猎户闪亮的腰带，除却山谷里传来的河流声音，夜出奇得安静。绕到乌溪江畔，有很多民宿，县道边10点多居然还多营业的小饭店，这边的饮食已经很衢州了，后厨有各色卤肉和鸭头，老板说很辣，我便没点。继续行驶一直到一处公路边观景台方才准备熄火睡觉。明早预计还要6点多赶早出发。观景台处地面有很多落石，旁边的陡崖岩石裸露，说实话是有点担心半夜有落石的，但继续前行不知何处才能有路边空地了，便索性睡下，很幸运，一晚无事。
早上起来，天空被一层厚厚的云遮蔽，山尖也躲在了云层之上。迎着微弱的晨光出发，下一站是姚岭，这座位于山顶的小村子终日云雾缭绕，却在此爆发过红军的姚岭突围战。不知当年这些革命先辈翻过此山时是何等路线，又留下几多汗水和鲜血。清晨，浓雾笼罩了这座山头，茶田上打了白白一片霜。再往前一座山，便忽然看到了江南丙察察的入口，事不迟疑，立马上路，这一段都是无铺装路面，并且有相当长一段都是挂壁公路，没有护栏，非常惊险。车行约1公里，忽然发现山路被几块巨石阻挡，左侧山崖上，松树连根拔起。说来有趣，也是人生中第一次遇到绕不过去的路，巨石硕大，非人力可以挪动，只能倒车返回数百米外的会车点。期待下一次来的时候这条路能通吧，远望到这条崎岖的山路蜿蜒至远方却不能体验的感觉，真不是滋味。
下了这座山，虽然眼前的水库也足够美丽，但仍扫不除心中的阴霾，继续驱车前往北斗崖，再一次驶入云雾之中，看不到尽头的感觉真让人绝望，只能跟着导航的轨迹机器般行驶着。开到一个小村子，名叫茶竹岭村，发现太阳光似乎打穿了云层，有些树林染色了金黄色的光芒，正好有一处广场，便停车稍作休息。“正好可以飞一下无人机?”我心里想。
起飞后，大约飞高100多米后，突然画面中出现了云层的纹理，此刻拨云见日，飞到了云海之上，有一座座小山尖冒出了云层，北斗崖上的奇石像两个蜗牛的触角立在山上，而在西侧，有一长串山脊露在云上，像一座海岛伸入大海之中，视角往下俯视，若隐若现的薄云流淌在山村上，一切都是有预兆的。上一次看到这样的云海还是在武功山。在这里我飞掉了两块半的无人机电池，和云海作伴了一个小时。说来也巧这个小村子其实是我走错了路拐来的，巧合中遇见如此美景。
不虚此行后开车更加放浪了，总之必须控制在下午3点前赶到杭州，否则就不得不续租一天车了。旅途的最后一个途径点就是白马雪山，这时天气已完全放晴，享受着上午的阳光行驶在乡间小路，偶遇务农的老爷爷和看门的大黄狗。上白马山时，从西坡上山，路上冻雨灾害造成的树木倒塌也非常严重，路况比华东天路更差，但好在都是修得很好的柏油路。遇到一处山沟，又是一辆工程车正在作业，看到不远处好几颗大树倒在路中间，着橙色工装的工人们正在给电锯加油，“过不去了，你等一下吧，几小时就通了，或者走上去，离山顶也不远了”，我沿步道走了一小段，路况也不好，看了下时间，也很紧张了，只能原路掉头下山，急速赶回杭州。
至此一天一夜的浙西南自驾结束了，距离终点杭州还有二百多公里的路程，只不过是无聊的高速路了。桐庐前的潥宁高速还是限100的，只能慢慢开了。开到杭州时也只富余了半小时左右。这时预先订的火车返程票早就过时间了，只能赶往杭州站做卧铺回家了。
走在萧山的暖阳之下，一路的旅程如幻灯片在脑海中浮现。晚上躺在硬卧上的时候，不知怎的，脑海中总闪过车祸的画面，不是开下山崖就是在山路的转弯处撞车，感觉一天下来紧绷的神经还没松弛下来。
浙西南的云雾之中藏着一场梦
黄狗伏在土房门前
檐瓦之上飘起炊烟
烟云深处，山径扶摇盘旋
河谷深切，水长嶂叠
峡谷静寂无声，空天青色欲雨
雷公北来，电母南去
忽而大雨滂沱，土龙游弋出山
铁马、军号、炮弹渐闻渐响
雪白的刀光刺入梦中
血与泪濡染了蓑笠与旗帜
东风吐息，瘴气南隐
云层终散，萤火灯光汇聚
绝境下搏命一击
山火扰动梦境，气蒸大地沸腾
烽火西燎，千山东行
周公不才，难解新梦，惟身体力行
冬去春又来，灰烬成了田
今日遍寻驰道，鸟鸣山幽
唯见大地上一道道赭红的印记
记金华丽水自驾之旅
2024.3.2
'Tis not too late to seek a newer world.
Push off, and sitting well in order smite
The sounding furrows; for my purpose holds
To sail beyond the sunset, and the baths
Of all the western stars, until I die.
锁定
浙江唯一能让人感受到秘境的地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