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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外的山峰以及徒步最初选山的时候纠结了挺久的,虽然也想学山鹰或者大地社开个选山大会,但是到底也没几个人能给我建议。另外,作为没有攀登过雪山的人(是的,登山队有待重建到这种地步),仅有的两三次高原徒步经历和冬训经验其实也给不了太多底气。简单查了查山峰,跟戴少聊过几次后,还是想先从简单的商业攀登开始,再加一座稍微难一点的半自主山峰,所以一开始选定了相对小众一些的依央嘉波和雪尖峰(这两座山峰比较近)。由于开始准备的比较晚,只能先列下了训练计划,再一边训练一边补充山峰和攀登线路信息,同时准备体检和登山注册报备等工作。 线路准备: https://notes.sjtu.edu.cn/s_xxbzNeRfSo3IiYzHMH_A 训练日志: https://www.sjtuoutdoor.com/2025-td2661.html 这个训练计划其实在只能算是我根据自己的情况制定的,不同的人需要进行调整。实际上这个计划对于ray和gjy应该完全没有难度。我既便按照计划练完,体能也依旧是差他俩一截。最后也证明,我给自己设定的训练目标确实也差不多是完成攀登(两日重装)所需要的体能底线。 训练进行到一半,ray提出两次攀登太贵耗时太长,连推两座山的上升器意义也不大,更希望能在攀登后去格聂看看。为了双方的执念,最终技术训练结束后,协商决定砍去依央嘉波的商业攀登,保留雪尖峰的半自主。如果雪尖峰未能登顶,可以考虑下山后报那玛峰的商业攀登,等待报备期间去走一趟格聂(因为那玛峰和格聂是顺路的)。所以那玛峰就顺利成章成为了备选。 又过了没几天,二峰的滑坠事故以及七月初川西多地的泥石流导致理县全境封山。至此,最初费心制定的计划彻底成了笑话,而半途起意的格聂和那玛峰确看上去那么和谐完美。颇有一种旧事物在新事物的滚滚车轮前不堪一击的既视感。 但是也没有多少时间错愕和意外,只能抓紧剩下的时间完善线路信息、制定攀登计划 那玛峰信息: https://notes.sjtu.edu.cn/FE8Q2pYOShOXo7tlnkAbYQ 格聂牧场+V+亚莫措根信息: https://notes.sjtu.edu.cn/im9dcHOETJeDAbI1YwyVtQ
人的梦想 是不会终结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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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玛峰基础信息直接看markdown吧,这里补充一下协作的信息。原本计划四个人,向导/协作比例1:2,两名本地协作来自秦岭的推荐(正巧他早我们几周去了那玛峰)。那玛峰协作 微信号 Pingg8611 电话 17725666242 俱乐部是高峰自由 GoForIt,本名应该叫赵倩。 还有一名协作是青措,所属俱乐部 青措户外,被赵倩喊来帮忙。 两位协作是子梅村唯二的女性协作,一开始秦岭推荐给我的时候我也没想到。她们其实相对于其他协作/向导更加具备科学攀登的素养和安全观念,虽然最后冲顶日采用的技术我感觉不妥。 07.23从成都坐大巴到康定已是中午12:00多。原计划包车到子梅村,但是司机开车来接我们后告诉我们只能到沙德,不愿意送进子梅村,同时他还带了另一个客人,也是到沙德。所以没事不要找便宜的包车,老老实实找子梅村的包车,该付的钱总是逃不掉的。所幸到达沙德后正好碰到我们贪吃的协作从村里出来下馆子,顺便就带我们进村了,不过多交了800元路费。晚上在阿酷顿巴民宿院子里扎营(水泥地),营地费用一人60,相当昂贵,住宿150一人。 tel: 13618137389 13568292414 海拔大约3400左右,睡前拿出血氧仪测了一下,我只有81,郭佳毅85,而ray很夸张得达到了94。第二天一早起来又测了一下,大家都达到了90+,状态都还不错。 07.24早上打完包发现重量来到了19kg,不过还是狠了狠心决定带上1.4kg的相机。佳毅的包在没装水和冰镐的情况下也达到了18kg以上,遂拿出了几块无人机电池给ray,还有一包面包给我。ray的重量控制的很不错,接过电池后也只有17kg多。于是佳毅总结出了轻量化的真谛就是“找一个即会轻量化又能背的队友,把自己多余的重量都塞给他”。从民宿到贡嘎寺6km 可以选择坐摩托,节省体力,毕竟那玛峰接近性不好。不过我们几位穷鬼显然就选择走过去了。一边走一边数落昨天那个不厚道的司机。骂完之后倒是爽快不少,虽然ray和gjy听我骂都快高反了。 在贡嘎寺的哨卡登记、交门票,然后一路下坡到河谷,在河滩乱石间穿梭到对岸。这段路比较难找,第二天下撤的时候,向导因为留在了C1,我们自己找路找了好一会儿。 在这之后基本都是爬升,两名协作带着ray和郭佳毅在前面健步如飞,我只能在后面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慢赶上。本日最痛苦的是BC到C1间的陡峭爬升,记不清休息了多少次,不过即便是第二天冲完顶下坡都感觉无比漫长和脚痛。 由于在陡爬升前正好遇到降雨耽搁了40min左右,到达C1已经19:00多了。本想去一边的草地扎营,但是被喊了回来,说那边是大家上厕所的地方。于是只好回到碎石坡扎营。ray一直担心碎石扎破气垫,选位置和清理大块锋利的石头也花了不少时间。但是晚上睡的时候还是失算了,由于地面不太平,睡在气垫上一直在往下滑,原本就没有多久的睡眠时间直接归零。。。 睡前再次量了下血氧,郭佳毅和ray都只有75左右,我大约80。不过事实上这没有什么用,第二天冲顶依然被拉爆。 07.25 冲顶1:30起来随便啃了点干粮穿戴好装备,大约2:30多出发。小郭忘记戴头盔被我发现,回去拿耽搁了几分钟。穿戴装备的时候就自保的技术细节和协作产生了分歧,协作认为我们简单用扁带穿过承重环做自保只能用于攀岩,不能用于登山,理由是遇到冲坠或者滑坠的话会把两个承重环拉到一起造成卡裆,要求打布林结。虽然这个理由在我看来不完全站得住脚,攀岩攀冰也都可能遇到冲坠,既然你认为攀岩可以这么做,那没什么理由攀登不行吧?不过打布林结确实是有一些微妙的优势(除了不容易检查),而且在山上肯定以协作的要求为准,所以十分听劝得打了布林。 黑夜中也不知道两位协作是怎么辨别方向的,问了之后得到的回答是直觉。可能这就是爬了太多遍了吧。一路走走停停,一直想找到一个可以持续前进的节奏,但是在5000m的海拔似乎不存在这样一个节奏。静息心率已经很高了,稍微动一动心率就飙升到耳边回响起咚咚咚咚 4-5下的连响,然后就不得不停下休息。应当还是海拔适应得不够充分,对此毫无办法,前期训练对于最大摄氧量得提升也比较有限,只能说比起我上次去梅里东坡好上不少。然而即便如此依旧跟不上两位协作和队友的节奏,只能趁他们休息的时候慢慢赶上,赶上后也完全不想吃东西和喝水(我也不是很懂为啥),这也为之后的头晕和体力不支埋下伏笔。回想上一次有这种状态大概还是长穿毕翻垭口,但是那回有鉴劝我吃能量胶,这次则是完全啥都没吃,滴水未进。这造成抵达顶部冰裂缝的时候很接近关门时间(08:00),以及下撤的时候感觉有些走不动路,平时很简单的攀爬都有些怵。好在下撤的时候反应过来应该吃点东西,磕了两根胶之后果然舒畅很多,头也不怎么晕了,但是下到C1的时候依旧有强烈的透支的感觉。 我实际只抵达了冰裂缝处,距离真顶还差大约几十米。这里讲一下我为什么不选择绕冰裂缝,以及下撤时十分后悔让ray和gjy去冲真顶。 1. 抵达冰裂缝的时候其实已经临近08:00的登顶关门时间了,应当遵守下撤的原则。 2. 走雪坡的时候听协作说,冰裂缝处基本是亮冰,很滑。 3. 协作采用的结组方式和距离我难以接受。用辅绳结组就算了,强度上确实是可以,但是结组时间距都不超过3m。我跟赵倩在雪坡上两人结组时甚至是用两条牛尾扣在一起,距离不超过2m。这个距离万一有人在冰裂缝掉了,绝对没有时间反应制动(在冰裂缝前的雪坡或许可以,毕竟比较缓,也没有那么滑,所以我当时没说什么)。 4. 协作没有带冰镐,只是穿着绑爪。她在雪坡上顺便捞了一位老哥上来,也是如此。跟他们结组绕冰裂缝只会徒增风险。而且那位老哥连冰爪都穿不对,肯定毫无冰雪经验。 5. 我自己的体能消耗已经很大,尤其是上雪坡那段,由于高山靴锁住了脚踝,基本是德式踢上来的。如果冰裂缝处真的都是亮冰,我剩余的足踝的力量可能不足以支持我踢完亮冰的部分。而且我本来动作就比其他想去绕冰裂缝的人慢,再拖慢大家的节奏,下撤时间推后只会更加危险(雪会被晒软,更难走)。最后再考虑到出山还有18km的漫长下撤路线要走,必须保留足够多的体能,下山并不是不需要体力。 基于这些原因我果断放弃绕冰裂缝。下撤了几分钟之后突然反应过来,应该劝ray和gjy也下撤的。上面的大部分理由都适用。而且我当时突然意识到,其实ray和gjy的体能情况也很糟糕。由于一路都是他俩领先我,我下意识以为他们体能绰绰有余,但是实际上我们差不多是同时抵达冰裂缝的。他们既然会被我追上,那身体状况又能好到哪里去?不出所料,之后在C1汇合的时候,他们也是严重透支的样子,下坡下得十分崩溃。正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的误判,所以才格外后悔没有劝他俩下撤。下撤途中,其实青措也坦言,那个冰裂缝她自己都不想绕,足见其中风险。回头复盘,我想我作为组织本次登山的人,至少在绕冰裂缝的时候应该劝说ray和gjy下撤,山顶的坐标从来不是登山的唯一目的。最不济其实我也应该拒绝让协作半路捡上来的老哥一起结组。毕竟是我们雇佣的协作,那位老哥没有经验、装备也不齐,只会给我们徒增风险。雪坡结组的风险尚且可以说可控,带到顶部冰裂缝已经是不小的情分了。 除去以上反思的内容,还有就是装备上需要反思。从沙德开进子梅村的时候协作其实提到了用牛尾结组,但是我完全没想到她是指用两条牛尾扣在一起结组。一开始我看装备要求里有牛尾,我下意识以为是和上升器一起用,路上应该有布了路绳的地方吧。然而实际上那几天只是雪比较硬,还没有形成亮冰,并没有布绳修路的地方,也就是说上升器和ATC都白带了,平白增加了负重。在此跟ray和佳毅道声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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翻到了九年前黑大叔他们的那玛峰攀登报告。这里也放一下吧。虽然那次是大队伍,时隔九年山峰条件也有很大变化,并不能直接对比。
2016那玛峰报告-1.pdf 2016那玛峰报告-2.pdf 2016那玛峰报告-3.pdf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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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完ray的帖子,突然又有点怀念那段吃着辣堡要死要活的日子。
前面说完冲顶,就顺着讲讲下撤吧。趁着积雪未化迅速下了雪坡,中途休息了一次,下坡其实也没有想象得那么轻松。而且其实在快到底的时候已经开始一脚深一脚浅了,这时不由得更加担心起了去绕冰裂缝的ray和佳毅。只有当看到群聊里佳毅发的顺利登顶才稍微松了口气。在冰岩交界处卸下冰爪,收完扁带主锁(因为扣在装备环上还是容易挂到石头,很不安全),拄着冰镐一点点走下岩石攀爬路段。路上碰到了一位穿着骚粉色冲锋衣的大哥在石头上坐着摆烂,他的向导怎么劝都劝不动。这时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还去给他加油。。。然后不出所料地开始头晕,原本对我来说应该超级简单地攀爬也开始变得没有把握。意识到不对劲之后跟协作说了一声,就近找了块石头坐着休息,强迫自己冷静思考该怎么办。回想起自己一路上滴水未进、什么也没吃,初步判断是能量不足,果断吃了根胶。不得不说,效果确实立竿见影,几分钟后头就不晕了,下坡也变得顺畅了很多,甚至有力气跟协作一起调侃小粉(骚粉冲锋衣大哥)。但是一根胶的续航有点出乎意料的短。记得之前在卡瓦格博之心4000m左右的海拔,一根胶基本可以支持我重装爬升150m-200m。但是这次轻装下降也只顶了差不多200m左右,可能这就是4000m和5000m海拔的区别吧,感觉能耗变大而转化率却变低了。 吃完两根胶也顺利下到碎石坡底,可以清楚地看到C1营地地球帐。这段距离看着很近,但是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望山跑死马,就好像领队口中喊的还有五分钟就到营地。十点多回到C1,坐在露营椅上,疲惫感逐渐涌上来,我知道我已经透支了,但是还有15km的下撤路线才能出山。想着给郭佳毅还有ray做点吃的,但是完全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下来,而且泡面和焖饭昨晚已经吃完了。这也意味着今天不能出山大概就得挨饿了。(强烈建议下次下撤到C1应该补一顿快速的热餐)此时,我能做的也就是帮忙烧点水。大约1h后,协作(赵倩)先回到了球帐,我问她我的队友呢?她说应该已经下来了,她后面跟其他向导聊嗨了没注意。毫不意外,每一个打工人都会穷尽办法摸鱼,带你安全下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。站在球帐外等了一会儿,看到了满脸疲惫的佳毅,上前帮忙把包背了,很快又等到了同样濒临极限的ray。休息时才知道他俩的情况和我相反--我是完全不渴、滴水未进、水量富余很多,而他们是水全部喝完了,纯靠毅力下坡。佳毅表示想要睡一觉再走,被协作劝阻,C1的海拔还是太高,在剧烈运动透支后睡觉只会加剧头痛等高反症状,而且下撤路程漫长,我们必须尽快收拾完出发。极度疲惫时的效率大打折扣,我们在下午14:30左右才完成拔营,踏上了漫长又折磨的下山路。 考虑到全队三人都已经体力透支,需要尽量降低出山的难度和强度,再加上价格因素,最终决定下撤到贡嘎寺,联系摩托车带我们去之前扎营的民宿住一晚(住宿和摩托都是150/人)。只能说有些该花的钱还是得花。。。下撤的时候我们的两名协作因为第二天还要带其他客人,不下C1,所以C1之下我们是自行下撤的。这其实带来了一点麻烦,因为贡嘎寺后面的河滩到大本营后面有好几段过河,如果不熟悉的话找过河点相当麻烦。事实上,如果没有ray和佳毅在前面探路以及根据航迹和上山的记忆判断,恐怕是难以在天黑前出山。至于为什么我没发挥作用,嗯,是的,下山的时候我依然被拉爆了,往往等我追上来,他俩已经研究完了。另外下山时脑子确实也是晕晕乎乎,严重透支体力的时候完全无力思考,上一回有这种体验恐怕还是23年的单七。 走到BC的时候佳毅和ray被土拨鼠硬控了几分钟。而此时我已疲惫得不行,站在原地等待已经不是休息和恢复体力,而是一种折磨,因此留下了一句“我现在只想 要么走 要么死”。 那玛的故事大概到这里就结束了。记得有人说登山者的纪年是以山峰为单位的。或许你问他某一年干了什么,他会支支吾吾答不出来,但是你问他你啥时候爬的什么山,他会如数家珍地告诉你某年他和谁谁谁一起,或是遗憾下撤,或是豪迈登顶。所以明年,又会去哪座山呢? 关于攀登这次攀登确实让我明确意识到自己对于登山认识的浅薄。以前如果有人告诉我有一段路你话6h才能前进2km,我是断然不会信的,毕竟江浙的线走了那么多,从没有那条线对我来说难度那么大(极端天气之类的除外,比如暴雨的大明山或者七姑龙须,那应该更加噩梦)。所谓雪山攀登,就是在在上满debuff后,还要给你上难度和强度,所以不要小看那到顶前的1km 2km。我很认同ray提到的 “我期待通过自己的能力,依靠自己的经验判断,运用自己掌握的知识技能去充分认识一座山,充分掌控自己,登上在自己认知、能力范围内的山。” 攀登是一个过程,不同的攀登路线和攀登搭档会造就不同的体验,重要的不是顶峰的坐标。正如同那句话 “不是为了到达顶峰而攀登,只是在攀登之后来到了山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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